• 乌尔禾一日游

  • 时间:2010-09-14 15:00:14  来源:网络  作者:爱旅行网

对许多人来说,十年前,这里仍是一个神秘而生疏的地方。而今,这里已名闻遐迩了。随着戈壁玉的发现,这里已发展成为一个琳琅满目的奇石碧玉集散地,一个招徕八方游客的旅游胜地。

乌尔禾,位于克拉玛依市以东100公里处的一个乡镇,是克拉玛依乌尔禾区政府所在地。这里有风城油田,有全国雅丹地貌之最——魔鬼城,这里又是恐龙的故乡。乌尔禾是蒙语“套子”的意思,蒙古族土尔扈特部东归路过此处,曾布下大量套子猎获野兔,从而有了乌尔禾这个地名,到这里不妨领略一番蒙古族的历史文化,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。

作为一个克拉玛依人对乌尔禾,去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,然而它总是我心向神往的地方。穿越在魔鬼城的座座城堡般的废墟间,恍惚感到置身于古西域城邦的遗址,有如高昌古国的重现。登高远眺,真有当年陈子昂登上幽州台,不由得产生“前不见古人,后不见来者,念天地之悠悠,独怆然而涕下”的心灵震撼。魔鬼城下颇具气魄的恐龙博物馆,陈列着形如活物一般的复制恐龙,置身其间,必有一种洞穿时间隧道进入史前蛮荒的感觉:地球母亲啊,来到此处,我才知道了何为沧桑变幻,何为自然法则,难道这些生番丑类也曾是你的宠儿吗?感谢上苍有眼,终于把这些家伙甩到了时间列车的站外。这些,当然是我一直以来的感想,已无什么新鲜可谈了。

不久前,看到新疆天山网上的一篇贴文:《苍天的泪珠——乌尔禾戈壁玉》,觉得作者很富有想象力。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苍天何曾有泪?我想,大概是为灭绝恐龙这类怪物,把人类送上时间列车,迎来文明的诞生,而激动得热泪滂沱的吧!乌尔禾戈壁玉大概就是苍天泪珠的凝固。于是,我突然童心复苏,决意再去一次乌尔禾,目睹一番苍天的眼泪并亲历采集眼泪的全过程。

八月中旬的一个周末,当灼热让位于凉爽,旭日将要和晓月换岗的时分,我唤醒酣睡中的儿女,走出家门,驱车前往乌尔禾。我承认,我是刻意寻石访玉的。说来真巧,车中的收音机突然飘荡来一首我耳熟能详的情歌:“在那遥远的地方,有一位好姑娘……”,轻慢抒情的歌声给了我无限遐思,伴我奔赴那美丽的地方。

尽管我是有备而来,依依稀稀地知道自己心中的碧玉奇石是何种气韵,何种模样,但用语言是无法与旁人描述和沟通的,这次去寻访,只能靠缘了。有些缘,可遇不可求。然而,我总想,一场美丽的邂逅,一定会发生在乌尔禾。

当朝阳缓缓地照在戈壁小镇宽阔闪亮的沥青国道时,我和儿女们正徜徉在一间又一间的奇石碧玉古董商铺里。儿女或流连于石面桌椅,或迷醉于一只只根雕作品,而我的目光总停留在柜台中那红丝绒上一块一块精美的玉器。冥冥中,我总觉得,茫茫戈壁中总有那么一块玉,等我来寻。

这是一片用乌尔禾戈壁玉雕琢而成的人参,玉质细润,透着仙意。当我从店老板的手中接过它时,我知道它一定是属于我的了,因为那一刻,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我的心情——爱不释手。正巧,同在店里观看的是一位来自浙江临安的玉商,他帮我做了鉴定之后,朝我点了点头,我明白了这绝对是真货。可是,因为店主要价远远超过了我的心理底线,并未一次成交。我心里多少有些郁闷。匆匆地吃完早点后,我坐立不安,又去了那条街上的那家店,交涉,还是未果。第三趟,店主看我心诚,把价降了一大截,但离我的心理价还差的离谱。店老板见我实在不像个大款,反觉得我有点儿俗,就只好作罢了。末了,我说,三五年后你估计一下它的升值空间,他却说,三五年后,你可能再想寻一件这样的东西就很难了。想想,他说的也是,三五年后,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哪里去了。况且,这样的宝贝儿,谁有能力复制呢?

我总算是个“读书人”,素不爱黄金钻石,偏偏对玉这种天然而带灵性的美迷恋得不可开交,这都是深爱古典文学的缘故。心里经常吟咏着一些不知何君写的诗句:“仰望南山一碧珑,行云西施动春风”;“珍稀奇石巧玲珑,造化天工沐雨风”。展玩着一块碧玉,竟感到蕴含深奥,妙趣横生。但平心而论,我充其量是个爱好者、是个看客,而从来不想当一个收藏家。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囊中羞涩,玩不起那个东西。但我的特长是善于用心去感知它,就比如眼前那块玉参吧,我感知到来自戈壁深处的灵气,必将汇入滔滔不息的光辉灿烂的中华玉文化,让我为之震撼、为之痴迷。我总觉得那块玉体不是坚硬的,而是柔软的,将手盈盈一握,那温润柔和的感觉便在我的手心悄悄溢出,细细摩挲,于冰凉之中体会着来自远古岁月的情致,那是我们穿越时空感受着岁月的体温,呼吸着岁月的呼吸。生命,在那一刻,完全仙升成湖面上宁静的青莲。

我又回到现实中的自己。不要忘了自己是个农民的儿子,从苦处来的。国家富了,我有了晚年的幸福,喜出望外的是,儿女们还有钱买私家车了,坐着他们的车能寻到自己心仪久之的碧玉,就着实已心满意足了。

再一次走出店门,来到沿街堆满的玉石货摊,我和一位姓平的山东聊城的老人攀谈起来。平老弟是个农民,小我几岁,也是六十岁的人了。他离开家乡来到乌尔禾一三七团已整整二十年,前几年户口总算落到乌尔禾乡。老人给我谈起他的生活状况:五口人,种了四亩菜地,一年可收入一万多元;平时就和孩子捡石头卖,又可挣两万元。有时没准儿撞个大运,捡到一块好玉石,那就赚大钱了。同样的农民感情,几句话使我们一下子缩短了距离。他说他摊子旁边的那一家,去年捡了一块钢笔长的玉,七八百克的样子,被南方玉客收购了,卖了二十七万三千元。我问那是什么玉?他说,叫“宝石光”,和普通的玉不能同日而语。“物以稀为贵”,许多人几十年都捡不到一块。说完,他还主动地约我们去一家也捡到“宝石光”的熟人家去观赏。

我和平老弟坐在儿女的车上,拐了一弯又一弯来到一家门口,铁门紧锁,平老弟爬到墙上千呼万唤,主人才开门迎我们到院中,还没等我们张口,他就抢先说:“不卖不卖!给多少钱都不卖,要买,明年再来。”我们说:“看看也行。”,主人说:“不能看不能看!老婆埋到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了。”我们求他描述一下“宝石光”的尊容,他说:“跟水一样的透、光、洁、细,放到一盆清水里,你简直分不清哪是水哪是石。仔细看去,就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纸裹着一包清水,清得活像在眼睛里转的眼泪”。

好呀!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那滴上苍的眼泪呀!遗憾的是无以亲睹为快。于是,我对平老弟说:“哪天你去捡石头我和你一起去!”他说:“那个苦你吃不了。天麻麻明,新疆时间7:00前,就得出发。戈壁滩上天热得和火烤一样。我前一阵子捡石头晕了过去,中暑住院,这才出院两天”。我的孩子说:“现在是晚了,大爷,你坐上我们的车,咱们先一起吃顿饭,然后就一起去,行吧”?平老弟是个热心人,说:“那也好。”

采玉捡石的地方在乌尔禾魔鬼城以南50公里,是乌尔禾地区和古尔班通格特沙漠接壤的地段,虽说无路却处处是路。据平老弟讲,每天都有300辆左右的农用三轮摩托早晨5点出发,晚上7点回来。前几年捡的人少,一天能捡一蛇皮袋,现在手稠了,一天能捡一、两手提包。由平老弟带路,一个钟头后车把我们送到目的地。戈壁上看见了寻找戈壁奇石碧玉的人们,展现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新的风景——寻宝者在俯拾寻宝。

一点不假,寻宝者是收集上苍眼泪的使者。从头到脚打量下去,每个人都用布包裹着脸部,以防昆虫叮咬,穿的是各种颜色的新旧不一的长袖长裤腿衣裤,厚底布鞋,以防皮肤和脚板被炙热的阳光烤伤,骄阳高照,脚下的地表温度高达六七十度。有时捡到天黑又不愿第二天再来,就干脆在戈壁露宿,身下垫着芨芨草过夜,戈壁夜晚寒冷,只能和衣而眠。干粮和水是必带的。但晒了一天大太阳,有的人根本难以下咽。可是,在这无人的旷野中只有像他们这样的战士才能品尝上苍眼泪的滋味,解读上苍的内心世界。

夜幕降临,戈壁凉风徐来,我们随着川流的农用三轮车队浩浩荡荡驶回乌尔禾镇。沉闷的戈壁暂时失去了繁华的人气和色彩,也开始睡着了。中唐诗人李贺笔下的《老夫采玉歌》似在耳畔回荡:“采玉采玉须水碧,琢作步摇涂好色……”,但那是一千多年前的古调陈声,而眼前的男男女女,犹如斗志昂扬的战士享受着自己得意的战斗,品味着自己心爱的石头,从来就没有人因此而抱怨和沮丧。

回到平老弟的家中,只见门上贴着一副旧对联;花若有情还多事,石不能言最可人。妻子早已准备好了热茶和冷饮,待我们坐定,寒暄了起来。院子中间好大的一堆奇石被帆布覆盖着,打开一看,五颜六色。我用手摸了摸,这不就是十年前我们在魔鬼城随处可见的五色石吗?那时,克拉玛依人是用车装回铺在路上供人们往来按摩脚心的呀!现在随着西部大开发的深入进展,乌尔禾魔鬼城的石头大放异彩,身价倍增,以至于魔鬼城无石可捡,要捡到理想的宝贝儿,只好外延到50公里的戈壁深处,多么令人感慨啊!乌尔禾魔鬼城的美人啊,“躲在深闺无人识”,而今引得情人来。

告别平老弟,我们行驶在归家的路上,看着巍巍的魔鬼城,昂首望天的巨型恐龙,忙碌工作的磕头机,那一群群牛羊马驼,更有那令人心醉的碧玉奇石,分外地感到心满意足。再见,乌尔禾!再见,平老弟!

作者:张展华(克石化退休站) 编辑:尹艳君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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