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有不宰客的旅游业吗？

　　原本默默无闻的香港女导游李巧珍（阿珍），最近一夜之间成名天下，可惜是出于错误的理由。她恶言辱骂一团来自中国安徽的旅客，有关视频在网上流传一段时间后，被大陆的电视台发现转播，结果舆论哗然。据报道，中国旅游部门还因此向内地游客发出了游港警示。

　　李巧珍骂游客的视频，相信不少读者已经看过，这里不赘。导游乱骂客人当然是不对的，但在阿珍心目中，那团游客显然是很该骂的，因此，她似乎也骂得很痛快淋漓，骂得振振有词。想想，从安徽合肥乘火车到东莞，换旅游巴士到香港作4天3夜游，每人收费610人民币，哪有这么便宜的旅行团？

　　所以阿珍骂人的主题就是，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！你明知是购物团，到了珠宝店里却不购物，不消费，规定购物时间两小时，时间不到就离开。珠宝店规定一个人得消费3000元，整团24人却只消费了1万多元，这摆明是要害我，让我没脸走出去……

　　大陆电视台播放阿珍骂人的录音和新闻，香港旅游部门和导游协会不免得做做秀，拿阿珍开刀，而阿珍也公开道歉了。但阿珍骂游客只是问题的表面，其实大家心知肚明，旅游团变成购物团，导游变成“导购”，才是问题的关键。这是旅游业普遍存在的混乱现象之一。一个阿珍被炒鱿鱼，还有千千万万个阿珍们在干着同样的活，只是他们没有阿珍那么粗野，把话骂出口。已有8年导游经验的阿珍那天也许是气昏了头，情绪失控，却忘了现在的手机是多功能的。

　　不过，还是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为阿珍辩护。他就是《叫我如何不宰你》这本书的作者邬敬民，一位深圳的导游。好几年前，邬敬民就开始在网上博客揭露旅游行业的各种黑暗面，尤其是低团费、零团费背后的黑幕。他也因此名噪一时，多次被电视台（包括央视）访问多次。他把这些访谈也都上载到网上，有兴趣的读者不妨上网浏览。

　　老实说，即使没有这类揭露，许多有经验的旅客多少也知道旅游行业中存在诸多乱象。不管是旅行社、导游还是商店，到处都有一群搅乱市场的害群之马。我们新加坡也不例外。邬敬民在访谈中就透露，他因为看穿了某新加坡旅行社安排旅游团上门的珠宝店太假了，因此劝所带的中国团游客还是自费到外头去购物，结果惹恼了该旅社，被公司封杀，不准他再带团来新加坡。

　　无巧不成书，阿珍事件还在被香港和大陆媒体热炒之际，7月22日早报交流站也刊登了一名读者冯玉卿的投函，申诉去年9月和儿子参加张家界长江三峡10天游，途中被当地导游带去看中医买中药，被“宰”了一万多元人民币，后悔莫及。

　　这位冯读者也许是首次参加旅行团到中国旅游，因此才会如此容易上当。其实，即使没到过中国，只要上网浏览一下，比方看看上面提到的邬敬民的访谈视频，或参考一下别人分享大陆旅游经验，多少也会有些心理准备，不至于如此容易受骗，花了那么大笔冤枉钱买假药。

　　正如邬敬民所揭露的，旅行社或导游带你去买的东西，大抵可以用“次、假、虚”三字概括，也就是卖次等货，假货或是漫天开价。茶叶可能是普通树叶，假虫草、假玉石更是到处都有，一个手镯叫价10万，结果竟以1000元成交。

　　笔者到过中、港、台、泰、柬等地旅游，所到之处，都难免要被导游带去“宰割”一番。不过，奇怪的是，同团的国人当中，往往不乏是把观光游当成购物游的。既然你好此道，旅行社、导游和相互勾结的商店，自然“叫我如何不宰你”，没有理由眼看肥肉到口而不大快朵颐。

　　当然，“叫我如何不宰你”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。由旅行社出低团费、零团费，甚至倒贴团费，你要参加这种团，只能天天上“屠宰场”购物，否则，旅行社生意怎么做？有导游跟旅行社接生意，由于竞争激烈，也铤而走险，敢敢赌一把，免费接团，甚至倒贴接团，然后带游客上黑店宰割一番，赚回本钱。黑店为了抢生意，也出招了，你旅行社安排载一车旅客上门，我就按人头给你多少补贴，或者给带团的导游多少回扣。如此这般，大体上就是旅游行业的混乱现状，也是许多参加旅行团出游的旅客感觉最烦恼的事情。

　　许多国家的旅游业监管单位，似乎都拿这个问题没办法，或者把这些乱象都视为旅游业的潜规则，久而久之，乱象似乎也被当成常态，于是旅游市场也变得乌烟瘴气。不少有点旅游经验的人因此也不再参加旅游团，而选择了自由行。要不就是自己组团，或和旅行社事先谈好，付足旅费。当然，希望能省则省、旅费越便宜越好的还是大有人在，所以，要消除乱象，确实是不容易的。

　　那么，我们真的无法有不宰客的旅游业吗？我真希望我们的旅游局和旅游业者，包括专业导游，能够出污泥而不染。我们的政治既然能够独树一帜，廉洁透明，为什么我们的旅游业就不能跳脱那个乌七八糟的大染缸呢？纵容一小撮人搞“次、假、虚”，败坏新加坡的整体国际声誉尤其不该。